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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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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若澜疑惑不解的神色让方碧宁宛如跌落寒潭。

    现在回想起来,丫鬟只说了是安若澜亲自挑选的,并没有说是安若澜送的!

    可是她已经大肆宣扬,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得了安若澜的头面,眼下安若澜矢口否认,无异于把她的脸面仍在地上狠狠践踏。

    恐怕所有人都会笑话她胡说八道,意图攀高枝。

    她已经察觉到了周围投射来的嘲讽目光,以及那自以为小声的窃窃私语。

    暗自懊恼自己大意的同时,羞愤又让她心湖翻滚。

    良久,方碧宁硬是挤出一抹笑,诧异道:“咦,难道那套头面不是六小姐送的?因为丫鬟说是六小姐亲自挑选的,婢妾还以为是六小姐送的呢。”

    她没有蠢到一口咬定头面是安若澜送的,而是四两拨千斤地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丫鬟身上,如此一来,既反将了安若澜一军,又表明了自己只是被误导,可谓一石二鸟。

    闻言,安若澜不动神色地笑了笑,心底却是愈发明白,以孟氏的心计,绝对不是方碧宁的对手,只是孟氏背后还有安若娴在,形势应该不会一面倒,只是五房日后必定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抿了抿唇角,安若澜收拢心神,笑问道:“方姨娘说的莫非是那套东珠头面?”

    方碧宁谨慎地点头。

    “那就是了。”安若澜恍然笑了,淡然的态度让方碧宁吃了一惊。

    她道:“那套头面是五叔托我挑的,说是抽不出空来,正好我铺子里首饰多,就让我看着挑一套,说是送给方姨娘做新婚礼物。我听说方姨娘今儿早上就戴上了那套头面,想必是很喜欢的,可见我没有挑错。”说着掩唇轻笑,似是在为自己的眼光好而高兴。

    “……”方碧宁张了张嘴,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抽不出空,正好,看着挑,这番话好比啐了毒的箭,刺在她心口上,让她痛不欲生。

    她不相信安五哥会这样对她!

    然而更伤人的还在后头,安若澜温婉笑道:“可见五叔是很看重方姨娘的,不然也不会送那么贵重的一套头面给方姨娘。”

    看重?方碧宁不禁在心底冷笑,加上那些多余的话,旁人只会觉得她可笑!

    冷眼望着安若澜,方碧宁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六小姐的好意了,也请六小姐放心,婢妾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五爷跟五夫人。”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阱掌心。

    安若澜不觉诧异,方碧宁比她以为的还要能忍。

    微一点头,她站起身来,道:“希望方姨娘日后能恪守本分,不辜负五叔对你的看重与喜爱。”

    “婢妾一定谨记六小姐的教诲。”方碧宁跟着起身,福了一礼。

    “……”安若澜抿了抿唇角,有些话终究是无法说出口,只吩咐百灵拿起放在一旁的大锦盒,颔首道:“我还要将这套头面给五婶送去,方姨娘慢坐。”

    又将那钗子推到方碧宁面前,“既然误会解除了,这钗子方姨娘还是收下吧。”

    方碧宁木然接过,敛首:“多谢六小姐。”

    是啊,误会,她先是误会那套东珠头面是安若澜送的,后又误会安若澜邀她喝茶是想拉拢她,还要送她礼物,却不想到头来她只得到了一顿羞辱。

    安若澜要把准备的头面送给孟氏,摆明了是昭告众人,她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真是好一个两不得罪两不帮,真是太好了!

    方碧宁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安若澜给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旁人嘲弄的眼光她已经无暇顾及,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开安若澜。

    如她所期望的,安若澜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离开。

    按照安若澜的计划,是要叫上方碧宁一起去给孟氏送头面的,但她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得饶人处且饶人,方碧宁受到的教训已经够了,她过不久就要出嫁,没有必要再过多干涉侯府的事。

    表明她的态度就足够了。

    安若澜一走,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下人也都嬉笑着一哄而散。

    炭盆里的火还很旺,烹茶小几上的茶壶也在咕咚咕咚冒着热气,方碧宁却觉得自己全身僵硬,手脚都无法动弹。

    如何回到房间的,方碧宁完全没有印象,趴倒在床上大哭了一场,她心里才好受了点。

    临近午时,方碧宁起身重新梳洗好,亲自到厨房做了几个拿手小菜,等着安世延过来用膳。

    伺候她的小丫鬟惶恐道:“都是奴婢没有把话说清楚,才害得姨娘受委屈,还请姨娘责罚”

    方碧宁苦笑着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有听清楚。”她本来就没有责怪其他人的意思。

    小丫鬟翠环松了口气,不平道:“六小姐也真是的,姨娘不过是误会了嘛,她竟然当着那么多的人下您的面子。”

    方碧宁笑了笑,没有接口。

    她知道安若澜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她不可能还能站在这里。

    然而知道是知道,要她心里不恨,又是不可能的。

    咬着下唇,方碧宁眸光微闪。

    没一会,安世延就回来了,含笑握住等在房门前的方碧宁的手,道:“外面风大又冷,怎么不在屋里等?”边说着,边拉了人进门。

    满目的温柔心疼让方碧宁脸上微红。

    方碧宁愈发不相信安若澜的话,五哥对她如此温柔,怎会那般敷衍地送礼给她?

    她笃定是安若澜为了羞辱她,才故意那样说。

    到桌边坐下,方碧宁温婉笑道:“许久没有下厨了,今天兴起做了两个菜,五哥一会替我尝尝,看手艺是否有所退步。”

    安世延柔情望着她,拍了拍她的手道:“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手艺退步,那也是美味。”

    方碧宁娇羞地低下头。

    让下人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方碧宁起身站到安世延身侧,恭顺地为他布菜。

    安世延拉住她的手,道:“不必如此拘谨,坐下与我一同用膳吧。”

    “可是……可是六小姐说伺候五哥跟夫人是我的职责,入乡随俗,我还是不要乱了规矩的好。”方碧宁垂着头迟疑道。

    安世延神色微凝,问:“你今日与澜儿见过面了?”

    方碧宁点头,“六小姐担心我不知规矩,冲撞冒犯了府里的夫人小姐,是以教了我很多的事情。”

    安世延扫了眼她垂眉低首的谦卑姿态,顿了顿,道:“你在衡济岛长大,确实不清楚盛京的规矩,既然澜儿有此好意,你就趁机跟着她多多学习吧。”

    “……”方碧宁一噎,梗着脖子应了。

    安世延没有再叫她坐下,沉默地开始进食。

    见状,方碧宁心中涌起不甘,干笑着挑起一个话题,道:“还没有谢谢五哥,你送的首饰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安世延点点头,没了下文。

    方碧宁握着筷子的手倏然收紧,她强撑着笑再次开口:“五哥……”

    不等她说完,安世延无奈打断道:“碧宁,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等我用完膳再说吧。”

    “……是。”方碧宁咬着牙点头应是。

    好不容易等安世延放下筷子,方碧宁立即吩咐下人撤了杯盘。

    漱了口,用热帕子细细擦干净手,安世延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方碧宁看着他讲究的举止,顿了顿,斟酌着道:“我是想说,既然六小姐还愿意插手五房的事情,就说明她对五哥跟五夫人还是有感情的。”

    安世延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闻言不由笑道:“别看澜儿嘴上冷淡,实际是最重情谊的,可说是外冷内热。从她愿意指导你就可以看出,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说罢幽幽叹了一声,“是我对不起她。”

    方碧宁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但已经挑起了这个话题,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可是六小姐已经过继到了大房,她擅自插手五房的事情,若是老夫人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她故意说得忧心忡忡,仿似十分为安若澜担心。

    安世延安抚笑道:“你不必担心,母亲十分疼爱澜儿,不说我本来就是澜儿的父亲,她插手我的事情有可原,就是她插手其他几房的事,母亲也不会怪罪,说不定嫂嫂们都争着要她插手呢!”

    他露出与有荣焉的笑。

    见到他只有在提起安若澜时才有的灿烂笑容,方碧宁差点把手帕扯破。

    她根本不想听他对安若澜的愧疚疼爱!

    她要的是他站在自己这边,呵斥安若澜的嚣张跋扈!

    她意识到,她最大的敌人或许并不是孟氏,而是安若澜!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方碧宁克制着心中的不满与嫉恨,僵笑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人言可畏,就算老夫人不怪罪,下边的人难免会多嘴,说六小姐……”

    不等她说完,安世延不悦地皱起眉,打断道:“说什么?我看谁敢说!澜儿有什么让人可说的?若是有人敢无中生有,编排毁谤澜儿,我第一个不会放过!”

    方碧宁被他突然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半声也不敢吱了。

    见状,安世延缓和了神色,道:“你也不要听信外边的谗言,那些都是外人嫉妒澜儿,故意造谣,澜儿是个孝顺善良的孩子。我知道你因为早上的事心里不痛快,觉得委屈,但澜儿已经帮你圆了谎,又送了你礼物,你就不要再心怀芥蒂了。你是她的长辈,该更包容才是。”

    听到“包容”两个字,方碧宁蓦地红了眼眶。

    安若澜羞辱她,她忍气吞声就够了,还要她包容?她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可见他是知道早上安若澜羞辱她的事的,然而他并没有安慰她,反而还叫她包容安若澜,他真的爱她吗?

    她不由冲口问道:“五哥,六小姐说那套东珠头面是你没有空闲,所以才让她帮你挑选的,这是真的吗?”

    质问的口气让安世延皱了皱眉,但他没有隐瞒,淡然颔首道:“澜儿过不久就要出嫁了,我想替她准备些拿得出手的嫁妆,所以没有太多空闲,正好澜儿名下的金银楼是盛京有名的银楼,是以我才让她帮我挑选,这有什么不对吗?”

    最后这一句理所当然的反问,刺得方碧宁鲜血淋漓。

    但她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受伤地咬着下唇,理智地泣声道:“我知道五哥对六小姐心存愧疚,想要补偿六小姐,但是五哥不觉得这样过了么?我是你心爱的人啊,在你心里,难道我连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你知道我今天在那么多下人面前有多难堪么?!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说话做事都留一半是她的原则。

    安世延不解地皱眉,“碧宁,你在说什么,你在我心里又怎会没有位置?你若是觉得我送你的礼物不够诚意,等澜儿出嫁,我再亲自为你挑一套就是了。”

    他用失望无奈的眼神看着方碧宁。

    方碧宁不由冷笑,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顺从敛首道:“婢妾明白了,婢妾不该说这些任性的话,婢妾……婢妾只是因为得偿所愿,一时过于激动罢了。”

    安世延松了口气,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碧宁,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希望你能够体谅我的苦衷。”

    方碧宁回抱住他,顺从地点了点头,眼底一片冰冷。

    安世延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这几天我都会过来陪你,你别难过了。”

    闻言,眼底的冰冷瞬间融化成春水,方碧宁娇羞地点头,道:“我等你。”

    她没有看到,安世延眼底只有无奈跟冷然。

    安世延一向是说话算话的,接下来的几日都歇在方碧宁的房里。

    方碧宁也想通了,她不再嫉恨安若澜,因为安若澜很快就要出嫁了,以后没办法再给她难堪,现在她只要牢牢把住丈夫的心,不让孟氏捣乱就好。

    而她也把安世延对安若澜的看重当成是父亲对孩子的喜爱,她想只要她赶快给丈夫生个孩子,丈夫就能把若安若澜的疼爱转移到他们的孩子身上,到时她再奚落嘲笑安若澜也不迟。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怀上孩子,为此,方碧宁服用了不少补身养气的药材,甚至动了用偏方的念头。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