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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七章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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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石现在就在蜀中,统领大军,威权自专。。。。。。。。。。。之后恐怕颇多掣肘。。。。。。。”

    “听闻赵石率兵入蜀,不论汉中,利州,还是成都,赵石所部杀戮皆重,许多地方大族屠戮一空,田地,银钱。。。。。。。。

    “是不是让御史上书弹驳,稍挫其锋芒,不然兵乱过后,地方驻守军伍,定多出其门下,朝廷威严何在?”

    “赵石依仗陛下宠信,素来跋扈非常,在朝中结怨甚多,而今蜀中大胜,功高自傲之下,若干涉地方政务,怕有安史之忧啊,朝廷自应早做筹谋,那赵石为刺客所伤,今在成都养病,谁知是真是假?若不早做决断,速召其回京,恐成尾大不掉之势。。。。。。。”

    处于私室之间,两个人说话也没多少忌讳,其中难免危言耸听,其实归根到底,还是蜀中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如今大乱之后,宛如无主之物,自然是令人垂涎欲滴,两个人已经隐约感到,大秦新一轮的权利分配就在眼前,不论是朝堂之内,还是在那巴山蜀水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利益在等着胜利者去篡夺。但好死不死的,统领大军的偏偏是赵石赵柱国,打下偌大的江山,之后分量不言而喻,虽说职权并不分明,但之前只那一句总揽蜀中战事,就给了他多大的自专之权?

    而今大胜”威势一时无两,往蜀中安插私人,任用官吏,说不得就得人家点头才成,不然大乱之后,安靖地方,没有那些领兵大将的夹持,想想就能知道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战功什么的到在其次了。

    再一想到赵石与李家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与自家不睦,索性便有什么说什么,但说起来也是丧气,就连说话的两个人也觉着自己说的有些不靠谱,这个时候找赵柱国的麻烦,却是如同找死一般”但这么大一场盛宴”李家若不能参与其中,分上一份出来,老天爷估计都瞧不过眼,想到蜀中那许多无主的田地山林,还有权力为家族带来的荣华富贵,却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过他们位卑职小,这主意还是得李承乾来拿。。。。。。。。。。

    李承乾在那里不动声色的饮着茶,浑不似方才般兴致高昂的样子了”其实心里也是暗自摇头,族中人才太少,就拿眼前这两人来说,一个是他的晚辈,一个却是要叫他一声堂兄”也算是族中有才干的了,但眼界却着实低的可怜,以那赵石现如今的声势,岂是旁人能轻动的了的?打这么个主意,真真是上赶着授柄于人,也不想想”那赵石得罪的人是不少,但他李承乾得罪的人又能少到哪里去?

    更让他无奈的是,这两人明显是为眼前之利所迷”混言混语,如同赌输了急待翻本的赌徒”也不好好想想,赵石临危受命,一连串的战功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若是蜀中刚一平定,就处置功臣,这得多蠢的人才能想到的主意?要真昏头这么干了,大秦还长久的了?亡国之祸恐怕就在眼拼了吧?

    他这里神色越来越淡,那两人说的兴起,白活了半天,也没见他吱声,这才觉出了不对,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停住了并头儿。

    而这个时候,本想跟他们交一下底,好让族中有些准备的李承乾却也不想跟他们废话了,淡淡道:“今天你们说的话就当没说,出了这个房间,都给我忘干净了,外间要有任何风言风语,别以为家规用不到你们的身上。”

    “再有,约束那几个小畜生,别没事在外间招摇,多少人盯着呢,朝廷上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管好自己手里的差事,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纰漏,不然。。。。。。。朝堂大事,少作议论,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操什么心?”

    越说越是严厉,算得上是一点颜面也没给两个人留,两人一时间都是满脸通红,讪讪不语,不过即便是心有不满,在李承乾面前又哪里敢表现出半点来?直到李承乾又训斥了两句之后,挥了挥手,两人如蒙大赦,灰溜溜的出了书房,到了外间,对视了一眼,却都瞧出了对方眼中的不甘,但那又如何?以他们两人的资历,没有李承乾在,就他们两个,就算眼谗,又哪里有半点机会参与朝堂大事了?想到这个,两个人都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出来,私下里却都在琢磨,是不是暗中派些心腹之人去南边,即使不能。。。。。。。那些田地山林却还可买上一些嘛,这些可也是家族立身之根本不是。。。。。。。。。。。。不提他们这些小心思,书房之中的李承乾却是将内院管家又叫了进来,让他去请几个心腹幕僚过来,等到管家出去,李承乾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族人靠不住,却是要依靠外人来谋划,真真让人无话可说,和那些世家大族比起来,李家还差的远呢,一人之荣和家族兴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什么时候才能让李家真正跻身于世家门阀之列,而不是像那些外人说的,从延州来的乡下人。。。。。。。。

    。。。。。。。。。。。。。。。。。。。。。

    翌日,散朝之后,三三两两的大臣陆续而出,参知政事,大学士李圃不时和人点头微笑中,缓步而出。

    直到外面,这才紧了紧袍服,深深吸了一口气,天气渐寒,长安已经刮起了北方,被初冬的寒风一吹,李圃精神不由一振。

    不过想起今日朝会上的事情,李圃心情还是有些不虞,历来朝会无大事,只要参加过朝会的人都知道其中的道理。

    军政大事”都已经是决定好了的,搬到朝会上来,不过是知会大家一声,断不会在朝会上临时决断,就算有人质疑,最多也不过是容后再议罢了,若真吵起来,一天的功夫也不用干别的了,打嘴仗就能让这一日时光匆匆而去”还谈什么处理政务?但今天的朝会却不同往日,争论比往日要激烈的多,其实也只是两样小事罢了,相关大臣却是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很是让人头疼,尤其是还有人提到蜀中乱民被俘者众按照之前处置,这些人要分别遣往各处,或修整道路桥粱,或为奴户,开垦荒田,各有所用,不一而足。

    这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之前蜀中战事为决也少有人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但现在却还是被拿出来了,说什么蜀中十室九空,人丁稀少,这些蜀人多数都是被裹挟而来应按旧制,发回原籍,一来填补蜀中人口,二来也能安抚蜀中民心等等等等,老生常谈,无有新意。

    在李圃来说此议没有什么错处,蜀中空虚,元气大伤确让人有些为难,此议也确是让人心动自古以来,诸侯征战,也真没有如大秦般,让被俘之乱民做工受罚的,多数都是首领或斩首,或流配,其余不问,各自发回原籍,重为子民,按他本意,照如今蜀中情势而论,此议确为良策。但只要稍微深想一下,就能明白这些提议之人的矛头所指,这才是真正关节所在,谁都清楚,如今朝中暗流汹涌,大家伙儿都憋着一。气呢,这其中的缘故,无非就是战后胜果如此之大,兵部户部都在憋着劲儿的争功,而其他四部也红着眼想在蜀中千里沃土上分一杯羹。

    尤其是吏部,唐时便为六部之首,但在大秦,却屈居户部之下久矣,为何?只为大秦四战之地,大军粮草,四境民生,皆都离不开户部,即便是吏部掌大秦官吏任免之权,但论起职权来,还是不如户部远矣,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大秦疆域太小,官员加起来,也不如唐时的一个零头,这般下来,吏部哪里又有底气居为六部之首?

    而今平定蜀中,可想而知,将来可以任免之官吏,几乎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这六部翘首之争,不过是方兴未艾罢了。

    而今日朝堂之上的一点争吵,比起背后错综复杂的干系来说,只不过是今后政争的一个插曲而已,可以想象,随着大秦日渐强盛,内部权力的争夺将越发惨烈,这个根本不用猜,已经是确定了的。

    而利益在前,没人能退让中步,权势之所以为权势,其真谛也就在此了。

    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宫墙,李圃黑重的眉毛渐渐扬起,虽然心中忧虑依旧,但一股豪气却是油然而生,生逢此时,正是大好男儿尽展胸中报复之时,杨相离朝,折大将军病重,又有蜀中大胜,风波渐起,侧身其间,何之幸也,当乘风破浪,辅佐君王,成就大事,才能不枉此生,若平平淡淡,没有这许多纷争,又怎能显出我等之才干,又怎能图那凌烟阁上,铸就名姓?

    他知道,杨感称病,已是有意辞官归老,朝堂风波渐起,也有中书威望不足的缘故在里面,杨感四朝老臣,为政数十年,其人威望实不是他李圃所能比得了的,一旦离朝,朝廷上下,必起波澜,这也是意料中事,只是时候有些不对罢了。

    只要将此番风波度过去,朝政平稳下来,也就是他坐稳中书之时了,杨相其人,不论才学德望,还是为政之手段,他都是极佩服的,但杨相毕竟老了。。。。。。。。

    这大秦的天下,还是要看他们这些后来之人的,而此副江山社稷图该如何下笔勾画,怎能由得他人指手画脚?定是要亲力亲为,为大秦,为陛下,措置一个江山永固才成。。。。。。。。。。。

    “李桠,李械。。。。。。。。”

    李圃正浮想联翩之际,却是有人在旁呼唤,李圃还没回过神来,心里还在想,什么时候有个李相出来了?这叫李相的又是哪位?

    而那边又唤了两声,李圃转眼看去,却是一个小黄门躬身站在那里,满脸的谄笑恨不能将满心的敬意全都挂在脸上,望着他的眼神,也一如小狗看着主人,那叫一个讨好。

    李圃顶了定身,也明白了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呢,李相?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儿,即有一丝窃喜,又有几分不自在还有那么一分惶恐在里面。

    平静下心情,雍容一笑,“小公公何事?”,那小黄门身子更矮了几分,笑的连眼睛都不见了,“下贱之人,不敢当大人称呼小公公,陛下让小人来召李相去乾元殿议事李相若是无事您看是不是。。。。。。。。。。”

    “还请小公午前面引路。”

    宫内的太监永远是鼻子最灵的,只一个小小的称呼,就能明白其中一二,但李圃是大家出身,又已在参知政事的位置上呆了有七年,尽几年,更是兼着户部尚书,而只这两三年的功夫让太子一党弄的乱七八糟的户部重新站稳了脚跟不说,还将三司并进了户部,让户部更是权力大张,锋芒实已不在当年杨相年轻时半点了,这是辅相的天然人选只差一道加封圣旨罢了。

    。。。。。。。。。。。。。。。。。。乾元殿中,李圃来到的时候,朝中重臣已经到了有七八位,其后又有两人进来,便再无旁人了。

    李圃扫了一眼,六部尚书都在参知政事也到了两人,枢密使汪道存,枢密副使空缺但多时不见的魏王李玄道也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这些人几乎就是整个大秦的权力中枢了,所议之事不用问,李圃心里已经有谱。

    见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景帝李玄谨从高高在上的桌案上抬起头,环视众人,这才笑着道:“今日朝会很是热闹,朕继位三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朕想了想,也就是当年兵部克扣潼关军粮时见过一次,还真有些新鲜,诸位卿家觉着呢?是不是也觉着有些新奇?”

    这话茬可是不善啊,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尤其是魏王李玄道,更觉着分外的不自在,当年他和太子争权,以潼关军粮事为由,将太子娘舅种从端赶出了朝廷,虽说己是陈年旧事,但现在上面坐着的即非太子三哥,也非自己,想起那时两人争的你死我活,叫人情何以堪?

    众人神色,李圃都收于眼中,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撇了撇嘴,暗道了一声,小家子气,这个时候争权夺利,还在朝会上闹那么一出,给谁看的?是给对手,还是给皇上?是示之以威,还是以国事相挟?

    不论哪一个,其心都是可诛,皇上人不糊涂,一切都瞧在眼里,心中可会高兴?也是大秦立国太久了些,一个个眼界都变得窄了,只是平定了蜀中,就一个个都急不可耐了,若是将来。。。。。。。。

    。。岂非要在朝堂之上拔刀互斗才成?

    不过心中虽是讥诮,但还走出来跪倒在地,“陛下圣明,此事皆为臣下等无能所致,还请陛下恕罪。”,其他人也赶紧请罪,至于是谁动了手脚,又是谁受了无妄之灾,却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景帝李玄谨挥了挥手,“都起来吧,无能吗?朕看你们有能的很呢,今日可以咆哮朝堂,明日是不是就要扣阙直谏,说朕是昏君了?”

    刚要起来的众人,却又都跪了回去,众口一声,“臣等不敢。”,这就是当今陛下和先帝最大的区别了,一些诛心之言随口道来,有时便让人羞惭欲死,而这样刀子似的话是从来不会在正德皇帝嘴里说出来的。

    “都起来,朕非宽厚之主,更非得过且过之君,朕之宽容忍让,给的也都是有功于国之人,这个诸位卿家要谨记于心,户部侍郎陈启,外放为汉中知府,工部侍郎钱文忠,降官一等,任工部郎中,专司降俘为工事,吏部郎中方立臣,调任工部侍郎,往蜀中专司道路水利事。。。。。。。。。

    好嘛,众人都是一头冷汗,今日朝会上吵的最凶的三个人,全都外放的外放,降职的降职,真可谓是雷厉风行,尤其是工部侍郎钱文忠,刚在朝会上对降俘之事议了两句,这会儿就降职一等,成了工部郎中,还专司降俘之事,真真的颜面尽失,吃亏大了,其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外放到了汉中,和贬斥没什么区别,另一人更惨,官阶好像是升了,但从吏部到六部之末的工部,实权差的可是一点半点,更何况还被发配到了蜀中,做的又是吃力不讨好的道路水利之事,亏也吃的不小。

    若是六七品官员到得蜀中,说不定心里高兴,但像这几位,从中枢被贬到地方,已然形同流放,一看便知,这非是什么重用,而是皇帝陛下在宣泄自己的怒火了。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再说什么了,而且就算是求情的话,也都没一牟字能说出口,就算是有些事不关己的李圃也咋了咋嘴,心里升起了几分寒意。

    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这既是陛下在发泄怒火,又是在肆无忌惮在显示着自己的威权,经蜀中一战,登基三年的陛下,从这一刻起,终于稳稳的把持住了朝政,再无人能撼动了。

    众人战战兢兢的坐定,虽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只随口一句话,就处置了三个四五品的朝廷大臣,还是让他们都觉着胆寒,颇多兔死狐悲之感,而那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经这一下,不知不觉间便都消了个干净。

    景帝李玄谨幽深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看见这些大臣们战战兢兢,不敢安坐的惶恐模样,一丝笑意一闪而过,只觉得这些年来的郁气是一扫而空,直到此刻,那一丝压在心头,让他总觉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在这一瞬间终于消失不见。

    大权在握,挥斥方道。

    “后周欲与我大秦结盟抗金,此事已经议了不只一天,可有定论?”,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思,后周来使已有一月,欲与大秦结盟抗金,这是后周使节来秦的最大目的,金国强盛,带甲百万,后周不像大秦般,有潼关天险可守,没此金国南寇,皆都损失惨重,连京师开封都被围了几次,可想周人对金国的憎恨和惧怕了。

    之前大秦偏处西北,与金国,西夏战火连绵,无力与后周在中原争雄,但现在大秦取了蜀地,又在河东之地,大败金兵十数万,可谓是兵强马壮,盛极一时,让人侧目,既然图谋蜀地不成,转过身来结为盟好,共抗虎狼之国,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也许,后周更怕的是,西秦联金南下,那样的话,对于后周来说,才真真是一场灾难。

    而后周对于此次盟好也做足了功夫,虽然没有称臣,但却有纳贡的意思流露出来,只这一点,便已足够让人心动的了,但阻碍也不是没有。

    一个呢,就是按照后周的意思,既然结为表里,那么一旦金国南下,则大秦必要出兵河中,让金人不敢放手南下,这就让人有些踌躇不决,金人势大,征战河中,大秦损伤也是不小,以后不好说,但如今情势,善起边衅,有害无益,所以不好轻易应允。

    二来呢,后周提议互市,就像他们与金国几十年前做的那般,愿以金银,丝绸还有盐茶等物与大秦交易,其目的只在战马,这个不用多说,这个嘛,大秦上下有志一同,大家都是汉人,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蛮夷,想用这等伎俩弱大秦上下之心志,又想从中获取战马,连金国那些茹毛饮血的女真胡人都不答应,何况是大秦?真当大秦上下都是三岁小儿不成?

    障碍就在这两处了,和后周结盟好处不少,但条件却得慢慢商议,而今却是要结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