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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盼卿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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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时雾起,云烟海阁就像是笼罩在大片雾气中的仙境。

    云雾轻柔的在空气中萦绕,或聚或散,那大片红色花海也变的如梦似幻。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可是那立在眼前的红衣男子却是那般清晰。

    他的脸变的好熟悉,他的气息变的好温暖,他的一切都变的那么真切,就宛若她已经面对着他生活了许多许多年。

    原来,在一切明了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冷夜心泪眼模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跌坐在地,抬头怔怔的望着芥颻,胸中像是翻滚着巨浪,那么汹涌,那么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只知道,面对芥颻,她再不能那般冷漠,那般强势。这个男人,在她的脑海中就宛若扎根一般,无法挥去。

    芥颻!

    这个给了她生命,几乎给了她一切的男人,她竟全然忘却,如今,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看着怔神的冷夜心,听着她一遍遍失神的呢喃着自己的名字,芥颻浅浅笑了。他俯身,抬袖替她拭泪,眸中柔柔的尽是爱怜和柔软:“别哭了。”

    眼泪,却是更加不听话的汹涌而来,冷夜心眼睛红肿,有好多话想要说,不知怎么的,却根本说不出口。因为记忆的觉醒,她对芥颻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看着这样温柔的他,她竟然生出了浓浓的依恋和歉意。

    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芥颻轻轻摇头,温和道:“不必觉得抱歉,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他微微顿了顿,笑容更晴朗了些:“虽然我很想将你留在云烟海阁,陪伴我最后的日子。可是——”他抬眸看了看洛寒胤离去的方向,眼中的落寞不经意的划过。

    “你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我不该强留你。”

    冷夜心心头一颤,眸光恍惚,她张了张嘴,半晌才低语道:“你——不怪我吗?”

    离开了这么久,她经历了两次生死,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云烟海阁陪伴着芥颻的玉儿,她甚至也不再是分离出来的冷夜心。

    她是一个全新的人,有着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命运。

    更重要的是,她心底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洛寒胤。对芥颻,她更觉得歉疚,这个为了他付出了一半生命与修为的男人,她竟然将他忘的干干净净,甚至还要对他生死相向。

    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冷酷的事,她怎么可以忘掉如此重要的人。

    芥颻定定的看着她,轻轻替她拭泪,柔声道:“我只怪自己——”

    说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冷夜心的黑发,嘴角多了和煦的微笑:“你知道吗?穿黑色衣裙的你,很美。”

    冷夜心无言,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孤独的坠落。

    她能说什么?我留下来,陪在你身边!这是她最该做的决定不是吗?可是,她说不出口,她还有洛寒胤,还有腹中的孩子——

    艰难的呼吸着,她从未如此恨过自己!

    “三年,究竟是什么意思?”良久,她突然伸手握住了芥颻的手,指尖冰凉。

    芥颻眸光微凝,沉吟片刻后,笑着道:“万物有生便有死,此乃自然之道,你不必介怀。”

    “百年孤寂,或许,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冷夜心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眼中是浓浓的不舍:“没有挽救的办法吗?”

    “不可强求。”芥颻凝视着她的眸,语调沉沉,笑意却是更浓。

    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她,还能被她如此关心着,他突然觉得好幸福。适才心中的愤恨与不甘都已经化作了云烟消散。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还在渴求着什么呢?放手吧,就此结束吧!

    冷夜心不知道的是,这一刻,芥颻的心,已经完全的打开了,他心中一片空明,只有心底那一片柔软之地,深埋着他从未说出口的情意。

    他抚摸着她的秀发,温凉的唇轻轻印在了她的眉间,冷夜心浑身一颤,没有反抗,一阵鼻酸。

    浅吻之后,他忽然松了手,站直了身子,缓缓道:“走吧,趁我没有后悔之前。”

    走?

    冷夜心一怔,看着芥颻,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只见芥颻的身影渐渐模糊,耳边响起了他若有若无的轻叹声:“走吧,跟随你的心,离开这里——”

    “不必介怀于我,我已然放下。”

    “你只需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云烟海阁永远是你的家——”

    “我——”

    “在这里等你——”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芥颻的气息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好似他整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冷夜心怔怔的看着他适才站立的地方,张着嘴说不出来。

    她面上的水泽未干,双眼红肿,一颗心在天平上摇摆不定。

    有那么一瞬间,她生出了一种要留在这里陪伴他最后三年的念头,可是,洛寒胤的脸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犹豫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芥颻彻底的放下了。

    他给了冷夜心自由,也给了她承诺。三年内,她若有任何危机,都可以回到云烟海阁,他会庇护她。

    满满的感动和歉疚将冷夜心淹没,她呼吸困难,坐在冰冷湿软的地上,闻着熟悉又陌生的曼陀罗花香,漫天的雾气将她包围,像是在抚慰着她心中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头。

    她回过神来,抬眸看去,是洛寒胤关切的脸。

    她怔怔的看了他良久,而后握住了他的手,起身,软软的靠在他的怀中,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异香,闭着眼道:“走吧,带我离开这里。”

    洛寒胤轻轻应了一声,拥着单薄的她,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他还深深看了一眼伫立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云烟海阁,最后迈步离开。

    屋内,竹椅上,芥颻静静的靠着,一滴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等候百年,换来的,却是这样悲凉的结局,他有些迷茫,跟多的却是释然。

    不论如何,只要她安好,他便心安。

    凝眸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他徐徐笑了,温和绝美若花开:“玉儿,一路走好。”

    冷夜心似有所感,猛然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云烟海阁,仿佛见到了那绝美的身影还伫立在窗前,目送着她离开。

    “我会回来,一定会——”她无声呢喃,眸中满是坚定。

    离开的路变得格外漫长,他趴在洛寒胤的背上,听着他轻柔的呼吸,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她没有回头的资格。

    否则,如何对得起芥颻,如何对得起洛寒胤。

    一路上,洛寒胤一直一言不发,其实,芥颻与冷夜心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正是因为了解了内情,所以他才会如此沉默,心中更有几分悲戚。

    他没有资格过问什么,他很庆幸更感动冷夜心最后仍然选择了他。

    “洛寒胤——”冷夜心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畔低语。

    “嗯?”他轻声应着。

    “你都听到了吧?”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

    “我是不是好无情,芥颻等了我百年,可是我——”她的话还没说完,洛寒胤便停下了脚步,打断道:“不,你没做错什么,他说的对,这是你的选择,更是他的选择。”

    沉默片刻,他继续道:“你若是放不下,我可以常陪你来看他。”

    冷夜心心中一暖,对洛寒胤的大度感到很是欣慰,她趴在他的肩头,闭上双眼,轻声说出了她此生最大的秘密:“在幻境中,你都看到了对不对?”

    洛寒胤一怔,眸光微沉,点头道:“对。”

    “北星沉,莫紷!他们为了得到我的灵窍,害死了我。我这一世,如此辛苦的活下来,为的就是报仇!总有一日,我会回到天族,亲手——要了他们的命。”

    “或许在今日之前,我还有动摇的可能,可是在知道我的来历之后,我越加不能原谅他们!我的灵窍,是芥颻一半的修为与生命,我不容许他们如此肮脏的心,玷污了芥颻——不容许!”冷夜心的声音越来越冷,带着强烈的杀机。

    是的,或许在今日之前,她还有一丝可能为了洛寒胤,为了腹中的孩子放弃报仇。可是如今,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那颗灵窍的来历,她报仇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亏欠了芥颻太多,如何再能容许他人觊觎属于芥颻的任何一丝一毫。

    她也不再隐瞒自己的仇恨,在对洛寒胤说出之后,更加放松与坦然了。不管在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后,洛寒胤会作何选择,她都不会怪他。

    “若是我说,我一早便知道你与天族的恩怨,你信吗?”可是,洛寒胤给出的回答却着实惊了她。

    她怔了片刻,陷入了沉默。

    “去天族吧,报仇,我陪你!”洛寒胤再次迈步,步伐无比坚定。

    更新到,即将开始新的篇章,是本书的第二卷,整理情节中,明日继续,多谢亲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