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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山阴古渡(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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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晶玉,是哪儿来的?”青离疑惑地问道,秋灵曼声轻盈,眸中却满是赞叹,“若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花神赐给你的。”

    青离低呼一声,秋灵神色复杂地望向青离,轻声道:“你只是个渡魂使,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奇了。”青离低沉了话语,“我也不知。”

    秋灵摆一摆手,“罢了,也不用去想,既然给你了就好好收着,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晶玉有什么功效。”青离点一点头,将晶玉收入怀中,正好摸到了那只小狐,便将它拿了出来。

    秋灵讪讪一笑,道:“你还留着呢。”青离将小狐抬起,那对猩红的小眼睛已经睁开了,青离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秋灵,我那时为什么会觉得凤安很可怜呢,究竟是你伪装的能力太强,还是我太傻?”

    他面上有些歉然,“你要知道妖族的本性,是喜怒无常的。”青离嗔道:“得了吧。”说罢便伸手捶了一拳在他肩上,“罢了罢了,从前的你,我只当没见过。”

    秋灵笑的很得意,青离的肚子却在此时发出了“咕咕”的响声,她有些面红的偏开头,却闻见了股子香味,那样清淡的味道却使自己感到更加的饥饿。

    正尴尬时,却见小其和其他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还几人合力抬着小桌小椅,放到了落花树下,青离不解地看着小其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其笑一笑道:“青离姐姐还没吃东西呢。”话音刚落就见帝蜃亲手端了锅吃食来,他淡淡看了青离一眼,将那锅子放在桌上,青离垂首望去,竟是满锅清香扑鼻的面!

    她很是感慨,帝蜃的衣袖早便挽了起来,他拿过小碗盛了满满一碗,朝青离道:“你不是饿了么,快坐下。”青离有些愣愣的,她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缓缓落了座,竹制的筷子显得很朴素,帝蜃只为她一人添了面,其余几人便自行动手去添面。

    秋灵似笑非笑的道:“帝子可是一大早就去做了,现和现擀的,可是费了些力气。”青离眼前有些模糊,泪水将光亮变得愈发朦胧,她挑起一根来细细吃了,帝蜃语声里带了些歉意,“这是长寿面,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小其却边吃便笑道:“好吃,可好吃了!”青离之前吃过一次他做的菜,手艺是很好的,只是没想过堂堂仙界帝子,竟肯为自己亲自动手下厨,只为了这一碗长寿面。

    清淡爽滑的口感,加之香味儿扑鼻的鸡汤,青离不一会儿便吃了整整一碗,帝蜃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柔情,轻轻道:“慢些吃,以前,都没有机会为你做这面。”

    那时二人在皇宫里,每日锦衣玉食,却没有现在这般平淡的感觉,青离心里漾出一抹异样的情绪,她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这个生辰她过的很难忘,终生难忘,可她心里总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过的简单而幸福了。

    隐乙是在夜间回来的,当时青离正在同小其他们放烟花,玩的不亦乐乎,帝蜃最先看见隐乙,他缓步朝众人行了过来,青离侧眸看见她,忙跑了过来,语声里带着忧虑,“怎么样,狱主他怎么说?”

    隐乙从包袱里面拿出了魂谱,递给青离,轻声道:“姑娘还是先打开吧。”青离有些疑惑地伸手接过,缓缓打开那陈旧的卷轴,只见原本写着山鬼二字的地方已变成一片空白,可山阴古渡四个字还印在上面。”

    青离喟然长叹,她望向秋灵,他此刻的神色很是复杂,看不出是担忧还是喜悦,青离轻声道:“狱主放过瑶姬了,但山阴古渡的人们却不能再活下去了是么?”

    隐乙点一点头,他眼梢略扬,“你说的不错,还有一事,我必须当着瑶姬的面说,这也是狱主的吩咐。”

    他将目光转向了秋灵,青离知道这几日瑶姬都没有出来,此时更是说不准,秋灵点一点头,“我去叫她,你们在这儿等一等。”说罢便自顾离开了,青离所有所思地看着隐乙,轻声问道:“瑶姬她不会有危险吧。”

    帝蜃眉头紧蹙,“应是不会。”隐乙没有回答青离,而是看着秋灵离去的方向,现在几人都在等着瑶姬,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青离已站的有些累了。

    刚靠在树边休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嘶吼声,那是赤豹的声音,她立时醒了精神,抬眸望去,秋灵行在前头,他身后则是许久未见的瑶姬,还是那副美艳的模样,只是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待二人行至面前时,青离才看的真切,瑶姬将目光凝在帝蜃的身上,眼里是数不尽的哀伤,秋灵叹一声气朝隐乙道:“现在可以说了。”

    隐乙点一点头,瑶姬轻轻踢一踢赤豹的小腹,便朝前行了过来,她的脖颈上挂了颗墨黑色的石头,还隐隐透着红光,足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想来便是那洛魄石吧。

    帝蜃避开瑶姬看他的目光,青离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隐乙行至瑶姬身前,朝她缓缓说道:“瑶姬,狱主念你为於山周围村民所做的事,便不收你的魂,只是偷窃洛魄石乃大罪。”

    瑶姬伸手将脖颈上的洛魄石取了下来,递到隐乙的面前,他接过有些疑惑地看着瑶姬,她抿一抿唇,“是我当年无知,犯了大错,现在将洛魄石还回,所有罪责,我愿意一人承担。”

    隐乙摇一摇头,将洛魄石递还给她,所有人皆是一惊,不明白隐乙为何要这样做,瑶姬眉头深蹙,语声闷闷,“狱主他......”隐乙朝她摆一摆手,“你且听我说完,狱主知道你从前犯下的种种罪责皆是因为帝子,他曾为你求过情,念在他的面子上,此次便饶恕你。”

    瑶姬满目震惊地看向帝蜃,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青离眉头深蹙,帝蜃则神容坦然,“瑶姬,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此次求情也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青离从未听过帝蜃同谁道歉,这瑶姬是第一个,青离看到她的眼眸深处有一抹忧伤掠过,泪水却只在她眼眶中打转,迟迟没有落下。

    青离侧首望向帝蜃,他正看着自己,“你是什么时候去找的狱主?”帝蜃黯然的神色微微一亮,轻声道:“昨夜。”

    这便说得过去了,昨夜自青离回了屋后也确实没有见过他,直至今日他端了面来才见到,隐乙拿出了一卷纸,在瑶姬面前摊开来,她垂首望去,眼里满满都是感激。隐乙继续说道:“狱主罚你亲自将山阴古渡的魂魄渡离,尔后此地便不复存在,於山依旧是於山,而瑶姬你则继续担任渡魂使。”

    隐乙顿一顿,又继续说道:“至于这洛魄石,狱主说多年来你将这石头养的很好,便继续交由你。”

    瑶姬点了头,柔声道:“是,瑶姬会遵循狱主吩咐的。”

    青离感念帝蜃的细心,若不是他,狱主是断断不会绕过瑶姬的,她看向瑶姬发髻上的净枝,有些难以言喻。

    隐乙将一支染了赤墨的笔递给她,瑶姬素手接过,在那卷纸上缓慢而郑重地写下了她的名字,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那是任职渡魂使的契约,青离从前也签过,此时心里很为瑶姬高兴,待隐乙将契约收进怀中时,瑶姬却翻身下来,朝着青离行了过来,她不解地看着瑶姬,只见她抬手将发髻上的净枝取了下来,递给青离。

    青离却没有接过,“不必了,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其实也欠了你很多。”若不是因为她,或许瑶姬早就会和帝蜃在一起了,瑶姬却粲然一笑,“唉,你不要也罢,这东西认主,现在你若想调教好它已不是易事了。”

    青离看她笑起来,自己也释然了许多。

    接下来的三日里,青离陪着瑶姬为山阴古渡渡魂,那些人的尸体则由村子里的家属来领走了,他们没有怪瑶姬,反而很感激她。

    而这座由她亲手造出的城,亦到了该消失的时候,整座城只有舒儿一个活人,秋灵早将她带了出来,青离将一切来龙去脉都同舒儿说了,她却只是愣愣地点了头。

    目光却一直凝在秋灵的身上,许是不能接受她心仪之人是神兽的事实罢,整座城在不到半日的功夫里,尽数化为了灰烬,皆被瑶姬收入了洛魄石中。

    於山恢复了原貌,瑶姬也即将离去,在於山山脚下,瑶姬乘着她的赤豹,目光灼灼地望着帝蜃,笑道:“蜃,我要走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许此刻离别便是永远,我可不可以......”

    她有些语塞,帝蜃却看出了她的心思,朝前行去,紧紧抱住了瑶姬,附耳道:“谢谢你,曾爱过我。”

    瑶姬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淌,无声无息绵湿了帝蜃的衣裳,他二人的情,也就此断绝,再无瓜葛,青离站在一侧,亦是感慨万千,倒是秋灵眼里带了丝狡黠,“青离,不如,我跟你走可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