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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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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就在这时——

    “嘭”的声响,一队府衙带刀官兵闯了进来!

    “天杀的墨家,还我女儿性命来……”一四十来岁的夫人披头散发地冲进来,她双眸通红若血,脸上有泪,可更多的是狰狞和扭曲,她一进门,冲将上去,就揪住墨六爷不放,并喊着,“你们都是凶手,都是凶手……”

    墨六爷当即就懵了,他手里还捏着绸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紧接着是一身穿官府,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迈了进来,他一挥手,示意上去两人将那夫人拉住,这边一回首,就见大皇子和逍遥王居然也在。

    他一惊,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下官刑部张生见过大殿下和王爷。”

    逍遥王一点下颌,自顾自的喝酒,大皇子明月皱眉开口道,“张大人,不必多礼,敢问这是何故?”

    张生不敢隐瞒,当下道,“回殿下,是翊麾校尉秦莽秦家,秦大人的爱女今个一早突然暴毙,经由仵作查探,是为中毒而亡。”

    明月眉头皱的更深,“这干墨家何事?”

    闻言,张生略有迟疑,“仵作言,秦大人的爱女,是用了墨家这血胭脂的墨丸,才致中毒。”

    “诬蔑,这是诬蔑!”墨六爷怒道,他一摆袖,弯腰行礼就对明月道,“还请大殿下为我墨家正名,我墨家制墨百年,绝不容有人诋毁府门清誉!”

    “是,请大殿下主持公道!”墨家其他几位爷当即站出来,齐声喝道。

    明月一摆手,“是非公断,刑部张大人在此,自然会断的清清楚楚。”

    “是,是,大殿下所言甚是。”张生连忙道,他直起身吩咐道,“请仵作。”

    话落,从门外进来一矮小瘦弱的老头,那老头背微驼,双手自然垂落,显得双臂比一般人都来的长,他近前,到台子中央,对墨六爷道,“请墨六爷让老朽一观这墨丸。”

    墨六爷冷哼一声,亲手接过托盘,示意婢女先下去,将盘中一套四方的墨丸呈上。

    仵作眯着眼睛,捻起一根墨丸,细细地看,后又嗅了嗅,甚至还用指甲刮了点粉末下来,蘸到嘴里尝了尝道,“敢问墨六爷,这墨丸里头可是含有朱砂雄黄矾石等物?”

    配方的事不归墨六爷掌管,墨三公子上前,回道,“正是,此墨名为血胭脂,是为朱砂彩墨,配方里自然是含有朱砂等物。”

    仵作点点头,放下墨丸,向张生回禀道,“回大人,秦家女儿,正是经由此墨丸中毒才致身亡。”

    墨家几房的人都愣了,墨三公子更是喊道,“不可能,至今墨家卖出无数枚血胭脂,皆无任何问题,怎会就秦家女儿出了事,这决计不会是我墨家墨丸的原因。”

    仵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若是常人,即便朱砂与雄黄或者矾石混合,只要平时不常接触,自然不会有大问题,可秦家女儿天生有心悸之症,她得了这血胭脂,喜爱非常,不仅时常碾磨作画书写,更是将墨丸碾碎成粉,混入香花,加炙染春风十指甲,可朱砂一火锻,便成水银,吸入肺腑,就是剧毒。”

    墨三公子呆立当场,他哪里会想到有人将朱砂拿来火锻染甲,平时染甲不都是以香花汁么?

    “既然如此,那便算不得是我墨家过失。”墨二爷是唯一还理智尚存的,他沉着脸道。

    仵作摇摇头,“即便如此,以秦家女儿的身子,常接触血胭脂,出问题只是早晚的事。”

    墨二爷的面色更沉了,一时之间,整个二楼鸦雀无声。

    唯有那秦家夫人还在失声痛哭,她整个人的几乎都跪到地上去了,无比伤心,“我苦命的儿啊,你怎去的那般早,狠心舍得爹娘,殊不知凶手还逍遥在世,你让爹娘如何安心哪……”

    张生沉吟片刻,这等事不太好处理,偏生他又与那秦家早年有过相交,起初他想着墨家虽是百年世家,说到底也只是商贾传家而已,他过来,威吓一番,让对方吃点苦头,将这事了了就算是了,可不曾想,大皇子和逍遥王都在,他便觉得棘手了。

    “墨家猪狗在哪?”这当,从楼下传来雷霆怒喝,紧接着就是咚咚地上楼声,“统统出来受死,给我爱女陪葬!”

    话音未落,一人高马大络腮大胡子,身穿软甲的汉子就出现在二楼,他一见墨家的人,浑身杀意澎湃,几乎立马就会举拳杀过来一般。

    张生诧异,惊叫道,“快拦住他!”

    来人正是秦莽,他一武官,自然会些拳脚,四五人上前,好一番力气才将给架住。

    墨家诸人,脸色都白了,更甚者,墨三公子浑身都在发抖。

    张生回头问道,“请问,这血胭脂的配方从何而来?本官听闻是墨家古方。”

    墨三公子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看秦莽,声音不稳地道,“是古圣师给小的的。”

    墨二爷眼底精光一闪,他立马补充道,“是,是前些日子,古圣师默下,说是她琢磨出配方,让制出来给墨家充门面之用。”

    话到此处,谁也没见,一直没吭声的逍遥王嘴角翘起了讥诮,酒盏挡着,他便半点都没遮掩的意思。

    张生一摸上唇短胡,“可方便一观?”

    墨三公子连忙点头,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配方就在隔壁,小的这就去拿过来。”

    说着,他往外走,路过秦莽身边之时,被秦莽一威吓,腿脚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来。

    不多时,墨三公子拿来配方,张生捻起一看,瞬间,他眉头就皱起了,“这配方所言,有雄黄,有矾石,可没说当有朱砂?”

    他将配方顺势递给仵作,仵作看完,见大皇子盯着他,又呈给大皇子一观。

    墨三公子如坠冰窖,他瞬间想起来,当初古绯给他的配方是没朱砂这一味墨料,且还制过一枚玄色墨丸给他瞧,朱砂根本就是他后来突发奇想,将主料松烟给替换成了朱砂,以彩墨的技艺来制的。

    他手脚都在发抖,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再爬不起来,“是……是……”

    “是古圣师后来说,朱砂制出来的比松烟制的更为精致好看,且卖相极佳,后来便让制墨师父都用了朱砂制。”墨二爷接口过来,他眸色深沉,半隐在袖中的人都握紧了。

    墨家其他几位,听闻这话,都转头过来诧异地看着他,随后,便各自低下头,再不言。

    张生瞧出端倪,他朝跪坐在地上的墨三公子冷喝一声,“真有此事?”

    墨三公子嘴唇动了动,他死死地抓袍摆,缓了好长的气劲,才吐出一个字,“是。”

    还在二楼的宾客当即哗然,眼瞅那一排排的血胭脂,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离的远远的,并暗自决定,回去之后,将家里从前在墨家买的墨丸,尽数封存起来,不确定的就都扔掉,哪里还敢时常拿出来把玩品鉴。

    眼见真相来龙去脉清楚无比,张生朝大皇子明月道,“殿下,以为该如何处置?”

    明月岿然不动,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张大人才是刑部大人不是,论断案,自然张大人比本殿更擅长,何以询问本殿?”

    张生讪笑两声,大皇子如此说,他就放心了,“来人,到……”

    “墨家的人给本公子出来!”

    但,张生的话还没完,就又人闯上了二楼,三两脚拨开拦着的官差,大不步迈进来,身后还有下人用木架抬着一昏迷不醒的老者。

    张生面色一板,认出来人,“李家的公子,可是要妨碍本官办案?”

    那年轻公子一愣,转身才看见不仅张生在此,连大皇子和逍遥王也在,一眨眼,他就面带悲切地道,“请殿下、王爷还有张大人为小的祖父做主啊!”

    张生诧异,他与大皇子对视一眼,“有何冤情道来。”

    那公子直起身,指着墨家人怒道,“就是墨家的血胭脂墨丸害的,小人祖父爱墨成痴,数日前得了一枚血胭脂,便日日都拿出来品鉴,与友聚一起之时,还要碾磨书写一番,可今个一早起来,祖父照例研了墨汁,本欲打算作画一幅,不曾想,画到半途,竟晕厥了过去,幸得小的在旁,差人找来大夫,大夫言是中了丹砂之毒,虽毒量不重,要不了性命,可也折腾人,特别还是小的祖父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

    仵作上前,扳开木架上那老者的嘴,细细看了,后又拨开眼皮,直起身对张生点了点头。

    这下,连大皇子明月都动容了,此等事,哪里是一桩简单的命案,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事不太像古绯做下的,当即道,“张大人,人命关头,本殿与你一同走一趟墨家,瞧一瞧古圣师如何说法。”

    张生巴不得,眼下已经出现两起中毒,谁知稍后晚点还会不会有更多,如此有大皇子一道,多少也能分担一点压力。

    “如此,”逍遥王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有气无力地冷气,让人听闻莫名发寒,“本王也勉为其难走一遭。”

    说完,他轻描淡写瞥了墨家人几眼,上挑的眼梢中,带着轻蔑的冷笑。

    “来人,将墨家人一并带上。”张生发话,让开道,虚手一引,先让大皇子和逍遥王请了出去,自己随后才跟上。

    瞧着还没卖出去的血胭脂,以及挨次面带嫌恶之色几下就走*了的宾客,墨家几房的人只觉天降灾祸,如若血胭脂真的有问题,那之前卖出去那么多的血胭脂……

    一深想,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墨家几位爷更是心如死灰,顿觉墨家,这次是彻底的完了。

    (阿姽:出门买点甜点回来继续码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