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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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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观没有在家里多停,大分办的张主任交待他三天后去问分配结果,他在家里坐不住,交待李福来他们按照商量好的方案实施后,连摩托车都不骑了,一个人悄然出了五龙峪,步行走山路赶往龙湾镇,搭上去县城的公共汽车,进城了。

    分配结果真的出来了,令陈观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被分配到了明水县公安局!

    大分办的张主任见到陈观后一脸兴奋,说是第一批分配方案中陈观是分的最好的,本来领导们定的是分到偏远乡镇去锻炼,没想到县公安局的谭局长专门找领导们点名要陈观,说是明水公安系统缺少笔杆子,许多好作法都宣传不出去,影响了明水公安工作在全省、全市公安系统的形象,急需陈观这样的学中文的大学生。因此,考虑到公安局的实际需要,加上现在机关事业单位都人满为患,分配压力大,领导们研究后同意了公安局的要求。这下好了,公安局比乡镇条件要好的多。

    张主任忙把大致情况给陈观说了说后,直接给陈观开@ 了一张行政关系介绍信,连同档案一起交给陈观,催他赶紧去公安局报到。

    陈观晕晕乎乎出了大分办,摇摇头,让脑子清醒了几分,琢磨来琢磨去,想不通公安局长谭奇为什么会帮他。要知道,他在五龙峪收拾龙湾镇派出所副所长老朱,谭奇被逼得不得不奖励他1万元警风监督奖,等于是把明水公安系统包括局长谭奇给得罪了。陈观还想着得找谭奇好好汇报汇报,疏通疏通关系,没想到不等他去找谭奇,谭奇竟然点名要他,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呢?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难道真的是通过五龙峪那件事,谭局长看上了自己的才华不成?

    陈观内心里是想分到龙湾镇去,可以就近组织实施五龙峪教育局基地工程。那毕竟是陈观现在期望最大的项目,建设周期短,见效快,容易被领导们重视,也容易给自己增加政绩,便于提拔。没想到被分到了公安局,听起来比龙湾镇好多了,但是却离五龙峪远了,县官不如现管,不方便。

    想了一会儿,琢磨不出个所以然,陈观一发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死球朝上,反正自己要的是尽快上班,有个平台,去哪里都行,先去报到上班再说!

    县公安局坐落在县城主干道的南端,与县委、县政府大院相隔约1000米远。

    陈观来到公安局后,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公安局负责组织人事的政办室。

    政办室主任一听陈观说是来报到的,就热情的和陈观握手,嘴里连说了两声“欢迎、欢迎”,这才接过陈观递过来的介绍信看了一眼,把档案接了。

    政办室主任自我介绍说他行李,叫李恒心,明水县西关人,70年的兵。

    李恒心大致给陈观介绍了一下明水公安局的内部机构设置情况。

    按李恒心介绍的情况,明水公安局局长是谭奇,政委是张社民,四个副局长分别是姜立新、徐国栋、林飞、田家卫,局内设办公室、政办室、行财股、保卫股、国保股、通讯股、纪检委等科室,下辖刑警大队、治安大队、交警大队和各乡镇派出所,总警力367人。

    介绍完,李恒心说局党委前天专门就今年接受毕业生工作开过专题会议,计划除了接受警校毕业生外,还要接受几个综合大学的毕业生,充实力量、提高队伍素质。其中,谭局长专门点过陈观的名,说陈观学中文的,还有很强的法律知识功底,准备向大分办要人。没想到这么快陈观就来报到了。

    陈观此时才明白真的是谭奇看中了他的才华,点名要他的。

    霎时间,陈观起了急于见到谭奇的想法,想当面好好的感谢谭局长。

    李恒心接着告诉陈观,局党委会议规定,分进来的综合大学的学生,一律到基层派出所实习锻炼两年,实习锻炼期满经过考察,回局机关重新分配工作。

    陈观一听,这不是让自己去当派出所民警么?靠,上了四年大学,搞来搞去搞成了片警,这也太神奇了吧?

    大分办的张主任给陈观说的清楚,公安局长谭奇找领导点名要陈观,理由是公安局缺少搞宣传的笔杆子,怎么到了公安局就成了下派出所实习锻炼两年呢?

    难道谭奇把自己要到公安局还有什么玄机不成么?该不会是谭局长要报复自己,把自己捏到手心里揉捏吧?

    再一想,觉得谭奇这么大一个公安局长,不会故意和自己一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伙子较劲儿,他如果想报复自己,办法多的是,用不着非要把自己变成手下才行。这里面如果真的有玄机的话,可能得从张海鹏身上想一想。记得前几天田秀的母亲曾说张海鹏的父亲是水泉市公安局的领导,说不定是张海鹏和自己撕破脸后,为了赢得田秀的芳心,向父母求助,让他的父亲出面,给谭奇打招呼,把自己分到明水公安局。这样,自己就算是落入了张海鹏父子的手掌心了!

    陈观一下就警觉了,嘴角不自觉地就挂上了一丝浅笑。那样子,分明是说:靠,该来的都来吧,哥怕谁!

    陈观猜想的不错,就在陈观从淫窟救出白爱晓的那天晚上,灌酒不成、和陈观彻底撕破脸的张海鹏驾车回到了水泉市,向父母哭诉自己恋爱遭遇挫折的经过,恳求父亲帮帮自己。

    张海鹏的父亲张成义在公安战线浸淫几十年,经验何等丰富,听了儿子的话,就开导儿子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对田秀痴迷,再找一个就是了。以张海鹏的条件,完全可以在水泉市找一个才貌俱佳的好姑娘,没必要因为一个田秀而与人结怨。

    张成义说的是正理,谈恋爱么,都是双方的事儿,不能一厢情愿,更不能强迫别人。偏偏张海鹏对田秀用情过深,面对父亲潸然泪下,非要父亲出手教训陈观,帮他夺回田秀。

    儿子都是爹的宝贝疙瘩,张成义看儿子如此痛苦,终于决定帮儿子一把,亲自给谭奇打电话,说明水公安队伍缺少综合大学出身的笔杆子,许多好经验好做法宣传不出去,影响了明水公安形象,也影响了干部进步,应该从应届毕业生中选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学生进公安队伍锻炼。听说明水今年分回来的大学生中有个叫陈观的,品学兼优,请谭局长考虑,是否可以把陈观分到公安局。但是,陈观是学中文的,身上的浪漫气息浓厚,需要到最艰苦的环境中去磨练捶打。最近一段时间,明水桐花镇治安案件上升幅度大,那里山高水远,最适宜锻炼年轻干部,把陈观放到桐花镇派出所摔打两年,将来可能就是一把好手。

    张成义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谭奇的顶头上司,公安队伍又是半军事化管理,张成义的要求对于谭奇来说就是指示、命令,谭奇自然是要坚决执行的。

    姜是老的辣,决心帮儿子出气的张成义,知道陈观毕竟是大学生,按照现在的干部政策,陈观无论分到明水哪个单位,都会脱颖而出,说不定还会走上重要领导岗位。自己儿子的学历低了点,又限于公安专业,面窄,将来很可能竞争不过陈观。要对付陈观,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攥进自己的手心里,这样才能压着他,从根本上帮儿子一把。

    张成义能当到市局副局长,心思、智谋都非同小可,想出的办法、使出的手段可不是小小五龙峪的白爱国、白保国兄弟可比的。不过,张成义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是为了帮儿子才这样做的。他心里甚至想,有两年时间,足够儿子追田秀了,只要儿子和田秀一结婚,让陈观回县局机关正常工作就是了。

    张成义和谭奇说的还不止陈观这一件事,在电话里,张成义告诉谭奇,市局准备从明水公安借调两名干警,要求必须是警校毕业、有基层工作经验。请谭局长考虑人选,他的意见是城关镇派出所的张海鹏和田秀。这个事情还需要和领导沟通,等他和领导沟通好后,会正式通知明水公安局。

    张成义舔犊情深,生怕儿子不是陈观对手,要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斩断陈观和田秀的联系,帮儿子找媳妇。

    张成义放下电话的时候,张海鹏刚开始没想明白,还埋怨父亲办错了,让陈观穿上警服就更不好对付。但是一会儿功夫张海鹏就想明白了,知道这次陈观是被彻底攥进自己爷俩的手心了,老老实实去桐花镇派出所呆着吧!别说两年了,有自己父子在,估计他这辈子就只能是乡镇派出所民警了,休想有翻身机会。

    而且,张海鹏心里明白,桐花镇派出所的所长孙玉成是老爹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自己的铁哥们。陈观到了桐花镇派出所,嘿嘿,那就是自己手里的面团,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如果陈观不识相,敢再和自己争田秀的话,惹恼了老子,找人整死他,扔到山上的矿洞里,那就万事大吉了!

    张海鹏知道,桐花镇是明水县唯一的矿区,争夺矿脉引发的血案时有发生,死个把人根本就不算啥。

    想清楚了的张海鹏,接着就催老爹抓紧时间找市局局长、政委,把自己和田秀调到市局来。并且说自己在城关派出所工作两年了,表现有目共睹,不能这样回市局,应该提拔个副所长,不然的话,老爹脸上无光,自己也不甘心。

    陈观就是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分到了公安局,还被派到桐花镇派出所锻炼两年。可惜他不知道这中间的内幕,现在只是警觉、怀疑。如果他知道,估计拿着介绍信就回大分办要求重新分配了。

    不光是陈观,田秀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可能要被借调到市局的事情,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中。

    看陈观没啥反应,李恒心就说:“去派出所锻炼是必须的,大学生都有一年实习期,年轻人也需要积累基层工作经验,而且时间不长,两年眨眼就过,你的行政关系又在机关,很快就会回到县城工作的。小陈,现在能分到公安局机关可不容易,要不是遇上局里要充实力量,很难的!”

    陈观脑子不再乱想了,笑着说:“李主任,我不怕下基层派出所锻炼,保证服从分配。”

    李恒心这才带着陈观去见各位领导。

    谭奇不在家,李恒心直接把陈观领到了政委张社民的办公室,在门外喊了报告后才推门而入。

    张社民40多岁,国字脸,身上有一种军人那种干练、泼辣的气息。

    张社民先和陈观握手,然后就详细询问了陈观的基本情况,看上去很亲切。

    陈观直觉中觉得张社民性格很直率,就报告说:“张政委,我没有想到把我分到公安局来。我学的是中文,对公安业务一窍不通,得从头学起。以后请政委多批评指导!”

    张社民笑着说:“进了公安门,就是一家人。什么工作都是一理通百理通,原理是一样的。没有专业知识不要紧,只要注意从干中学就行。好好干,派出所可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

    这个时候,如果是警校毕业的,或者是军队转业的,一定是“啪”地一个立正,大声说“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偏偏陈观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没有经过这种训练,只说了一句“我一定努力!”

    张社民听得眉头直皱,脸色一端,接着说到:“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是部队转业的,俗称老转,你是大学生,俗称秀才。咱两个还得把这个理说清楚,有点为难。这样,局党委已经研究过了,你的关系放到政办室,先到桐花镇派出所去实习锻炼两年。期满后回局里扛起对外宣传大旗,明水公安的成绩能不能宣传出去,将来就看你的了。我可告诉你,这桐花镇是全县距离县城最远的乡镇,也是咱县新崛起的唯一的矿区,发展势头不错,但是流动人口多,治安案件多,工作环境复杂。之所以把你派到桐花镇去,是考虑到你有理论水平,懂法律,可以帮助桐华派出所处理比较复杂的治安案件。同时,你也能在艰苦复杂环境中尽快熟悉公安业务,迅速成长起来。也就是老百姓说的,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小陈,明白了吧?”

    陈观点点头,说了声“明白了”。

    张社民这才转而交待李恒心给陈观办理入职手续,领警服装备,让他尽快到桐华派出所报到。

    离开张社民的办公室后,李恒心又领着陈观到几个副局长办公室和局机关各科室转了一遍,算是和大家认识了。

    陈观心里想,李主任之所以领着自己到领导办公室和各科室见面,是因为自己行政关系在局机关,属于公安局机关的干部,不然的话,换做一般派出所民警,李主任是不会领着瞎转悠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观突然想到苍生印给自己的半年内当上副科级干部的任务,马上意识到这公安局未必就是自己的久留之地,很可能这只是一个起点。因为公安系统300多人呢,想从这些人中间脱颖而出破格提拔为副科级干部,简直的难入登天!而且,公安上专业性质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用武之地,早走早好!

    但是,一联想到政委张社民说的桐花镇是新崛起的矿区、情况复杂、治安案件多的话,陈观又觉得当警察也许是个好选择。他内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期待,觉得桐花镇很可能能给他提供一个快立功、立大功的机会!只要能立大功,到时候或升或走,就容易得多了!

    李恒心根本想不到,陈观刚到公安局报到就起了早日调离的念头。

    去田家卫副局长办公室的时候,陈观心知他是田秀的父亲,在门口特意整了整衣服,这才跟着李恒心敲门走进开了田家卫的办公室。

    让陈观想不到的是,田家卫不知道是不清楚陈观追田秀的事情呢,还是其它原因,反正是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不冷不热的,只是简单地询问了陈观的家庭、学的专业等基本情况,就交待陈观到桐花镇派出所后虚心学习,和所里的干警们搞好关系,就打发陈观和李恒心出门了。

    陈观心想田秀母亲张丽不会不给田家卫说自己追田秀的事情的,田家卫如此冷淡,一定是为了避嫌,在装!

    各局长办公室和各科室转完了,李恒心直接把陈观领到管后勤的行财股,让陈观办理入职手续,领取警服装备。至于办户粮关系的事情,李恒心说是会派人办好,户口就入在城关派出所。等陈观下次回局里办事儿的时候,可以到政办室拿户口本。

    等一切忙完,李恒心派了政办室的一个干部把陈观领到公安局的单身集体宿舍,给了他一个床位,让他休息一晚,第二天坐长途客车去桐花镇派出所报到上班。

    坐在公安局集体宿舍的床铺上,陈观心道:哥这就算分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