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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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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泼妇

    卞雅茹对阿伊在知青队的所作所为,她一清二楚。地址内详的信,收到过数封,他说什么话,办什么事,特别是和袁怡苟且之举,细节都很详细。阿伊回来之前,一个男子打过电话,说他在支书家和知青队喝醉酒。半夜,袁怡去他宿舍,没亮灯,一直到拂晓,才回到她屋子。徐方晓和支书女儿私奔,阿伊故意隐瞒事实,弄虚作假。其实,卞雅茹对他醉酒很理解,并不怪他。对他处理徐方晓的事,佩服他把握的分寸,既维护了薛书记的颜面,又主动承担责任,为今后组织上处理徐方晓,留有回旋余地,把坏影响压到了最小点。但是,阿伊和袁怡相好,彻底打翻了醋坛子,令她无法容忍,一股底火在在胸中燃烧,越烧越旺。本来,她下乡是为了透透新鲜空气,使自己冷静冷静,沉下心来,想个万全之策,把他和袁怡拆散,使心思都用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一见到阿伊,立马火冒三丈,控制不自己的脾气,大发雷霆,甚至是歇斯底里。内心里,不想冲动,更不想戳穿他和袁怡的隐情。围绕醉酒大动肝火,纯是小题大做,特别是看着他战战兢兢、可怜兮兮的样子,更是于心不忍。张了几次口,想喊出袁怡的名字,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知道,他们俩谈恋爱,无可厚非,身为党委书记,应该鼓励倡导才对,知识青年扎根农村一辈子,和农民结婚生孩子。就是响应党的号召,向党表忠心的实际行动。当然。未婚就睡到一起,传出去有损大雅。可也不好过分追究,一旦逼急了,他们大不了结婚了事。这样,自己为他付出的爱,就全部付之东流了。扪心自问,自己为什么会单单爱上他,比他官职高的,比他帅气的好小伙子,足以数班成排。可自己都不动心,对他却一见钟情,再也放不下了。更傻的是,居然对他和袁怡是不是发生了男女关系,也不是很介意,仍然爱他没商量。

    阿伊不知道卞雅茹的心思,只是觉得她有点奇怪,揪着醉酒不放,大发不该发的火。为哪般?看着她被自己气成那样,心想至于吗,堂堂的党委书记,太没度量了吧。有失风范。第一次看她发这么大火,在自己面前失态到如此程度,真让人想不通。是。她对自己好,当成亲弟弟一样关怀着。爱护着,提携着。但也不能因此就可以欲所欲为。大失一把手风范,不讲领导艺术,不顾及他人感受。如果换成一个火爆脾气的副手,根本不吃你这一套,针尖对麦芒,抬杠起来,成何体统,又如何下台,收场?阿伊很想告诉她,自己受点委屈没啥,和下属尤其是副手相处,这是一把手的大忌,和风细雨,有礼有节有度地处理问题,注意他人情面和感受,更容易让人口服心服,达到如期的目的。当然,原则问题,对个别人和特出事特出场合,该发火,不发火也不对。更奇怪的是,她的火,她的话,有点说东而言西,敲山震虎的味道。袁怡的事,有人向她告了密,还是她想引导着他如实交代?为什么徐方晓的事,她只字不提?一连串的问号,在阿伊的脑子里,想不出个所以然。

    天慢慢黑了下来,办公室内长时间寂静,两个人坐在那里,都不吭声,各人想着各自的心事。阿伊站起来,态度非常诚恳地说:“卞书记,我做得很过分,不应该喝醉酒失态,丢人。下不为例,我向您保证,今后滴酒不沾。在领导班子会上,我做深刻地反省和检查,请求组织给予处分。”

    卞雅茹被逗笑了,说:“姐是为你好,希望你懂得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当然,不该对你发火,是姐一时冲动。但是,你矫枉过正,又是忌酒,又是检讨,要求组织处分,是不是想气死你姐。”

    阿伊放下了悬空的心,说:“姐,我的好姐姐,刚才,你可把我吓坏了。心想,这下祸闯大了,背上个处分事小,你千万别一气之下,把我的球籍也开出了。”

    卞雅茹含情脉脉,声音温和,“把你开除球籍,姐咋办?”

    她的眼神,她的话中话,令阿伊不敢正视,心被蜇一般,突突地惊跳。丘比特之箭,咄咄逼人,他始料不及,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怎么也想不到,不,连想也没想过,高高在上的她,会对自己动这份心思。

    卞雅茹眉目传情,阿伊一个字“怕”。不敢正视,不敢多说话,不敢一个人到她屋去,担心被非礼,自己婉拒不是,顺从也不好,心里揣着小兔子,七上八下不好受。为了让她收敛情感,他在公开场合也以姐相称,过去仅限于单独相处,并且不谈公务,看她高兴的时候才叫姐。处处小心,刻意避嫌,尽可能敬而远之。

    阿伊唯唯诺诺的言行,卞雅茹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男子汉大丈夫被一个女子吓成这样,真是个怪物,倍生爱意。只是,她不动声色,欲擒故纵,装作不闻不留意的样子,听之任之,视同于普通共事者,平常心相处,相安无事。

    一天,父亲来电话,说家里来了客人,让阿伊立即回家。问客人是谁,父亲挂断了电话。忙完手中的工作,傍晌时,他才赶回家。进门一看,是钓鱼嘴村冯合计、冯霞和她母亲。

    “稀客,没想到您有空来。真不好意思,您是我的大恩人,远路风程地跑,我应该去看您。”阿伊握着冯合计的手,热情非常地说。冯霞在一旁,羞羞答答,不出声。

    冯合计说:“淡季,闲着没有什么事。刚好,钓了点新鲜海货,我们就来了。”

    母亲指着饭桌上丰盛的菜肴。说:“你看看,这么多新鲜东西。人家不舍得吃,拿给咱。下面还有一大包呢。这么客气,太让人过意不去。”

    他们带来了大梭鱼,大鳘鱼,大舌头鱼,还有般般样样的大小鱼虾贝类。阿伊知道海鲜,尤其是大鱼大虾,属于紧缺物品,水产站发票供应,且没平常人家的份。平日很难买,也不舍得买。遇上盖房娶媳妇等大事,得托亲拜友打通水产站关系,或许能买点。盖房,设宴席,摆上一盘鱼,不能轻易吃,从打地基开始,直到上梁封屋顶。无论是三天五天,顿顿宴席摆,一直到上梁大吉后,方可开吃这盘鱼。

    有客自远方。不亦乐乎,何况是恩人。阿伊说:“礼物太重,十分感谢。请坐。我先敬您杯酒,略表心意。”他给冯合计斟满酒杯。端起酒杯,碰杯后,象征性地沾了沾嘴唇。解释道:“胃老毛病,戒酒,请原谅。我知道您的酒量,多喝点。”

    奶奶坐在冯霞身边,喜盈盈地说:“这么秀气的闺女,人见人爱。你别受拘束,勤拿筷子,随便吃。”

    冯霞腼腆,温声细语,“奶奶,您吃。”她用块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奶奶碗里。

    客人在炕上吃喝,母亲使个眼色,阿伊来到另一间房。母亲说:“今天他们是来提亲的,你啥想法?”

    阿伊愕然,说:“妈,我不好开口说不,您想办法拒绝吧。婚姻不成情意在,我们感恩报答人家,以后当做亲戚关系,相互走动,咋样?”

    母亲叹息,“你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真心喜欢这丫头,你爸和你奶奶更是一口称好,又是本分人家,不当媳妇有些遗憾。”她知道儿子的心里装着袁怡,不能为难他,“好吧,这个臭人,我来做。”

    阿伊不愿伤害冯霞,有意不给她和自己单独说话的机会,不等散席,他谎称公社下午开会,急忙忙地告别离去。

    回到公社办公室,卞雅茹进门,笑着打趣道:“回家一趟,看你满脸春风,是不是相亲去了。”

    阿伊故作镇静地说:“您多心啦,没有的事!家里有点急事,没来得及和您请假。您找我,有事?”他心想,她未卜先知,难道她在自己背后安了只眼睛?

    卞雅茹说:“开句玩笑,看把你紧张的。奥,走。你陪我去知青大队部,有几个事,一起商量一下。”

    他们正准备动身,外面传来吵吵声。出门一看,一个青年女子大声张罗着“我找楚伊这个陈世美!”硬闯办公室,几个办公室工作人员阻拦着她。

    “怎么是展倪虹?”,阿伊很是惊讶,小声向卞雅茹解释:“一年前,她和我相过亲,相处了一段时间。因为我没当成邮递员,她翻脸不认人,主动提出分手,再也不肯见我。我到她家去,想好好谈谈,希望她回心转意,却被她骂出门。可是,我当主任后,她又找人捎信,希望恢复关系,我没答应。后来,她到我家闹过,被家人劝走了。这事,你看怎么办好?”

    卞雅茹听后,很气氛地说:“胡闹!你先到屋里去,我来处理。”她招招手,“让她到我办公室。”

    秘书介绍说:“那是党委卞书记,走,我带你去。”

    倪虹牛气哼哼地说:“书记咋啦,去就去!”她跟在秘书身后去了卞雅茹的办公室。

    卞雅茹让秘书倒了杯水,客气地说:“请坐,你先喝杯水,有什么话慢慢说。”

    这时,倪虹收敛一些,但仍放珠炮似地说:“书记,您给俺评评理。楚伊始乱终弃,把我玩闹够了,一脚给踹了,是不是缺德?这样的陈世美,根本不配当公社干部。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好好给我赔礼道歉,把我娶回家,我可以原谅他。不然,我跟他不算完,打官司,告状,我奉陪到底。”

    听其言,观其行,倪虹绝非善类。一个未婚女子,这么恬不知耻,少见。卞雅茹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心平气和地与她对话。

    “你们处对象,谁先提出分手的?”

    “是我。”

    “楚伊是什么态度?”

    “起初,他不同意,后来再没见面。”

    “你们分手后,多长时间没再联系,他主动找没找你和好?”

    “一年多。他找过两次,想和好,但我没想好,怎么和?哦,他是天王老子,说和就必须和。”

    “这么说,断绝来往一年多,你一直没想好,压根就不想和好?”

    “没想好,就是没想好。与不想和好,是两个概念。”

    “你主动找他破镜重圆,是不是在他当公社副主任之后?也就是说,他当了副主任,你又想通了?”

    “是。但我想通了,与他当不当主任没有一点关系。”

    “换位思考,如果是你,别人不要你了,并且一年多毫无瓜葛,心都凉了,再要求和好如初,能答应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人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分手了,说明没有这个缘分,没有必要强求。我看你长得很俊秀,找个好男人并不难,何必一棵树吊死。闹来闹去,结果只是一个,不欢而散,到头来害人又害己。何况,强扭的瓜不甜,即使逼着结婚,心却死了,也不会幸福。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不一定。说破天,没用。他玩弄了我的感情,必须向他讨回公道!”

    说一千,道一万,她要么胡搅蛮缠,要么放赖,一根筋走到黑,豁上不要脸了,就是一个蛮横的刁女人。卞雅茹正色,提高声音说:“苦口婆心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仍然认死理,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错。我只好明确地告诉你,先背信弃义的是你,不是楚伊。既然是相处对象,一切也都是自愿的,不能说谁强迫谁,究竟谁玩弄谁,没人会管这些纯属隐私的事。到党政机关无理取闹,妨碍公务,是不对的,也是绝不允许的。”她拿起电话,说:“我给你大队部打个电话,让支部书记和治安主任来,我听听他们怎么说。大队管不了的话,大队干部和你一起到留在公社办学习班,什么时候认识提高了,再说。”

    倪虹惊慌起身,哀求道:“卞书记,您说的都在理,我一时糊涂,听不进好人劝。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今后,我一定不闹了,请您原谅我这一次,下不为例。我马上就走,您别打电话了,好不好?”

    一忍再忍,给脸不要脸,卞雅茹心想,谁失眼色,娶这这么个蛮横的婆娘,就倒大霉了。不过,听倪虹这么一说,卞雅茹的心宽慰下来,不再卖关子,顺水推舟还她一个人情,说:“也罢,只要你想通了,不闹腾了,电话就不打了。我还有事,你请回吧,我送送你。”

    借坡下驴,倪虹灰溜溜地走了,逃也似的。阿伊来到卞雅茹的办公室,说:“书记就是书记,棋高一筹,和风细雨地就解决了非常棘手的事,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恩不言谢,今晚我请客,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卞雅茹呵呵一笑,“少来这一套。我先喝口水,说得我嘴干舌燥的。”她端起茶缸喝了几口,“不过,我给你摆平了这么大的遭乱事,你请请客,也不过分。咱们说好了,今晚你请客,我出钱,好好放松放松。”(未完待续。。)